浮在河邊的一根木頭上趴著四只青蛙。突然沖來幾個浪頭,木頭順浪向下游慢慢漂去。青蛙們非常高興,因為這是它們的首次航行。
不多久,一只青蛙說話了:“這根木頭實在神奇,它會運動,就像有生命一樣,真是聞所來聞。”
第二只青蛙說:“不,朋友,這根木頭跟別的木頭一樣,是不會運動的,運動的是河水,它流向大海,也帶動了我們和這根木頭。”
第三只青蛙卻說:“木頭和河水都不會運動,運動的是我們的意念;沒有意念,一切運動都不復存在!
三只青蛙為究竟是什么在運動爭辯起來,它們越辯越熱鬧,嗓門也越來越大,但到底還是互不服氣。
于是它們轉向第四只青蛙,它一直在細心聽著各方的言論,并未作聲,青蛙們請它發(fā)表見解。
它說:“你們都對,說得都不錯。運動的既是木頭,也是河水,也是我們的意念!
那三只青蛙聽罷勃然大怒,因為誰都不想接受:自己的觀點不是完全正確,人家的觀點不是完全錯誤。
接下來怪事發(fā)生了:三只青蛙同仇敵汽,一起使勁把第四只青蛙推進了河中。
一張雪一樣潔白的紙片如是說:“我生來純潔無瑕,愿今后永葆這份純潔。我寧可被焚,化為白燼,也不愿黑色玷污我,不愿臟物靠近我!
墨水瓶聽了白紙的話,在自己黑色的心中暗笑,后來便再不敢接近白紙。
彩筆聽了白紙的話,也再不去碰它了。
果然,這張白紙得以永存自己的潔白和純凈了:潔白,純凈,又空空如也。
四名奴仆站立著,為靠在王座上睡著的老女王扇風。女王打著鼾,她的膝上臥著一只貓;它不停地低哼,眼光懶洋洋地盯著奴仆們。
第一個奴仆說話了:“這個老婆娘的睡相多么難看!瞧她下耷的嘴巴,瞧她呼吸得那么費勁,就像魔鬼正在卡住她的喉管!
貓低哼而語:“她的睡相再難看,也不及你們這些醒著的奴隸丑態(tài)之一半!
第二個奴仆說:“你們以為睡眠會使她的皺紋舒平一點,而不是加深;其實相反,瞧那一臉皺紋,她定在夢著什么惡魔。”
貓低哼著:“你們怎么不去入睡,夢見你們的自由?”
第三個奴仆說道:“或許她正夢見她殘殺過的所有人在列隊而行呢!
貓低哼而語:“對,她在夢見你們的祖先和后代列隊而行!
第四個奴仆說:“對她評頭品足雖不錯,只是減輕不了我站立扇風的疲勞!
貓低哼著:“你們將永生永世為人扇風,因為在天上的情形也跟在地上一樣!
這時,老女王的頭忽然低垂了一下,她的王冠掉到了地上。
一個奴仆說道:“這可是兇兆。”
貓低哼著:“一個人的兇兆對另一個人就是吉兆!
第二個奴仆說:“她要是醒來,發(fā)現(xiàn)王冠落地還了得!她肯定會殺了我們!
貓低哼道:“自你們出生之日起,她就殘殺了你們,而你們全然不知。”
第三個奴仆說:“的確,她會殺掉我們,并說這是祭神。”
貓低哼道:“只有弱者才被拿來祭神!
第四個奴仆讓同伴安靜了下來,她輕輕拾起王冠,小心地戴在女王頭上,沒有把她驚醒。
貓低哼著:“唯有奴隸,才會把落下的王冠替主人重新戴上!”
過了一會兒,老女王醒來,她看看四周,打著哈欠說:“我做了一個夢,夢見一棵老橡樹的樹干上,四條毛蟲正被一只蝎子追逐著:我不喜歡這夢。”
說完她閉上眼睛又睡了,不一會兒鼾聲復又作起。四個奴仆繼續(xù)為她扇風不止。
貓低哼著:“扇吧,扇吧,一幫愚氓!你們扇的乃是吞噬你們的火焰。”